上班的第一年,在我们职高组里,唯一的一个男同胞,是小季老师。他说话慢声拉语的,性格还有点女孩子气。
小季老师父母不在身边,他是哥嫂带大的。虽然工作后在单位住宿,但他能经常回到哥哥家,把哥嫂给炒的咸菜,也拿给我们吃,毕竟是狼多肉少,一罐头瓶子的肉丝炒榨菜,也就是一天的事。
当年,我们的学校虽然是楼房,但没有上下水道。喝的开水、洗脸水、洗衣服的水和拖地的水,都得到楼下离寝室和办公室几十米外的水房去拎。
夏天还好一点,我们借着出去打水的功夫,还能放松一下心情。可是到了冬天,冰天雪地的,我们就更不愿意出去了,他就主动拿暖瓶去打开水,隔三差五的拿水桶拎拖地的水。
等我们要洗衣服时,他看到我们拎水很费劲,也是经常的帮我们拎水,楼上楼下的,一趟又一趟的,有时累的呼呼喘着粗气。当然,他借机就把脏衣服扔给了我们,我们就顺便替他把衣服洗净。
小季老师还是很讲究的,被子脏了,他都是自己洗干净,只是让我们替他缝好,多数是我和梅给他缝。
有一次我和梅出去逛街了,他就让霞给缝被子,霞的针线活也不错,就是慢点。等我和梅回来后,霞还在寝室里缝被子,累的满头大汗,他就在一旁拿着本书在那煽风。
看到这个情景,我赶紧把霞手里的针线接过来,继续缝。等把剩下的那面缝完后,我把被子叠上,抱起来要给小季老师时,却抱不起来。原来是霞把被子缝透了,连自己的褥子都连上了,把我们几个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,这个故事一直在我们中间流传着。
小季老师性格温和,没有男子汉那种豪爽气魄,我们几个姐妹,就拿他的性格开玩笑,但他一点也不生气,只会呵呵的傻笑。但那一次,我们开的玩笑有点过了,让小季老师真生气啦。
那是周五晚上我们约好的,周六早上吃完饭,大家一起到办公室复习,准备参加大专函授考试。
他的物理学的比较好,我们几个物理都不太好,想让他给辅导一下,他也答应我们了。可是,到了周六早上八点多,他还没下楼。我们的寝室都在三楼,男女寝室挨着,就是一墙之隔。
我、霞、梅三人在办公室等了又等,还是不见他下来。正好张老师下来了,我们问季老师呢,他告诉我们,季老师还在呼猪头(睡觉的意思)。
我们三个一听,好哇,不守信用,看我们怎么收拾你!边往楼上走,我们三个边商量,怎么治他呢?
说话间来到男寝,霞是个急性子,咚咚就敲响了男寝的门。一会儿,同寝的李老师把门打开了,我们问季老师呢?他告诉我们:“小季还没起来,你们找他有事啊?”
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说:“嗯,找他有事。”李老师让我们进去,我们也没管那么多,三人一起就挤了进去。往季老师住的床上一看,他还在那里呼呼地睡呢。我说了一句:“看来,这个人今天是牺牲了!我们给他开个追悼会吧?”
霞和梅一听,都附和着。我一看有人支持了,就更猖狂了,喊道:“像敬爱的季老师默哀三分钟!三鞠躬!”
没想到,霞和梅非常配合我,我们三个立在小季老师的床头,真的三鞠躬了,把一旁的李老师笑的弯了腰。
我们三人回到办公室,继续搞着恶作剧,把窗台上的花盆放在了椅子上,花盆里栽的正是万年青,用毛笔写了幅“挽联”:流芳百世,万古长青;音容宛在,浩气长存。我们还用胶水把这幅“挽联”粘在了椅子靠背上。
快十点钟了,小季老师才慢腾腾的来到办公室,推开办公室的门,一下子就看到了我们的恶作剧。本来我们还在笑,一看他脸腾地红了,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椅子前,伸手就去拽那“挽联”,边拽边吼道:“谁呀?怎么这么损?咒我死!”
我赶紧走上前去,陪着笑脸,说:“对不起了,开玩笑呢嘛?你真生气了?”
他说:“咋不生气呢?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做呀?多晦气呀!”霞和梅都过来哄他:“哎呀,闹着玩呢,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心眼。”他一看我们没有恶意,就说:“以后不许这么闹了,我忌讳!”
后来我们才知道,他的父亲早世,他母亲身体也不好,所以他才在哥嫂家。
他原谅了我们,并帮我们辅导物理。第二年,我们都顺利考上了大专函数班,还是同一个学校,我们学数学专业,他学物理专业。三年的寒暑假函数学习,我们一起同行,买票、拎包、抢座的事,还是他冲锋陷阵。
三年大专函授毕业后,他就回到了老家,并娶妻生子,一直到他家孩子上初中时,他大哥的孩子结婚,他第一次回来。。
我们聚到一起的时候,他还记得那次我们的恶作剧。还说,自己当初也是有点小心眼了,要是现在,说什么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了。
去年秋天,他一个同学的孩子结婚,他又回来了。我们又聚了一次,下次啥时再相聚,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。好在,彼此都有联系方式,年节都能互相问候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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